都说面由心生,张夫人就长了一张刻薄面相,吊梢眉,颧骨高高耸起,一看就不好相处,等沈云汐嫁过去,那日子可有的受了。
此刻,张夫人正用挑剔的眼神细细地打量着沈云汐。
“二姑娘好样貌。”张夫人嘴里虽然说着夸赞的话语,语调却怪里怪气的,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。
沈云汐听了,心中有些许不快,但脸上还是端着得体微笑。
“二姑娘这般好样貌,想来是废了不少时辰,这不,我坐着都半天了才瞧见二姑娘。”
听闻这话后,沈云汐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。
这哪里是夸人,分明是在嫌弃自己让她久等了!
“姑娘爱美,可也不能误了时辰,让长辈在这里等着,自己却来得不紧不慢,这样,可说不上是大家闺秀的教养吧?”
“哦,我也不是要说你什么的意思,只是往后若是进了我们张家,我身为婆婆的,合该要严厉一些,否则,岂不是要被人瞧轻了去?”
……
张夫人一句接一句,沈云汐心中虽然气急,但脸上分毫不显,只是掩在衣袖中的手心攥出了红痕。
当着这么多世家贵女的面说这些,这张家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家?
这要是嫁过去,不得被欺负死?
“砰——”
就在厅中的气氛越发凝滞的时候,一只手炉落在了地上,发出了巨响,惊动了一厅的宾客,在地面上轱辘轱辘地滚了几圈后方停了下来。
一道惊喜中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声音在宴会厅上响了起来:“囡囡,我的囡囡!娘亲终于找到你了!”
厅中顿时一静,数十双眸子霎时落在了谭夫人的身上,又顺着她的目光,朝着沈云汐看去,皆是满脸的莫名。
沈云卿眼中喜色一闪而过,脸上却是带着些适时的惊疑神色,出声问道:“谭夫人,您这是……认错人了?”
“没认错!这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啊!怎么可能认错?这眉眼,这面相……囡囡,快过来给娘亲看看……”谭夫人喜极而泣,方才她一进来,只一眼就认出了,恨不得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痛哭一番。
沈云汐惊得直直往后退了几步,捂着胸口满脸的惊惶。
怎么好端端的,突然冒出一个妇人说是她娘亲?
她的娘亲可是镇国将军夫人,怎么会是……她抬头偷偷看了眼妇人的模样,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来。
为何这妇人的眉眼与自己这般相似?!
宴会厅有片刻的安静,但随即便像是滚水落入油锅一般,私语声险些掀了头顶的屋瓦房梁。
“这夫人是谁?怎的突然把将军府二小姐错认成自己的女儿了?”
“这谁能知道,不过,说起来,二小姐与沈夫人和大小姐,倒是都不太相似。”
“将军府里出来的小姐大多英气,即便大小姐当年突遇意外回京养病,也没把通身的将气给消磨了,反倒是二小姐……”
对于谭夫人这番说辞,沈云汐自是不相信的,她从小便在将军府长大,如何能是谭夫人的女儿?
只是周围宾客窃窃私语,议论不止,实在有损她的名声。
想到这,沈云汐有些坐不住,挂着尚算得体的笑容缓缓开口,“这位夫人,还请您莫要胡说,我分明是沈家的二姑娘,如何就成了您的女儿?您莫要错认了。”
“谭夫人,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,我二妹妹即便是与您丢失的女儿相像,但她总是自小养在我将军府的,上有祖母宠爱,下有姐妹相照,如何会与远在平原的谭家扯上关系?”
沈云卿淡笑着走上前,扶住几欲崩溃的谭夫人,柔声劝道。
“夫人想必是认错了人,只是先前相见时有些匆忙,我尚且不知夫人还有这般苦楚,不若夫人说一说,倒也好着人寻一寻。”
宾客们听了,纷纷点头赞同。
谭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湿意,看了沈云卿一眼,声音哽咽,“我自是有所凭据的,囡囡出生时,右肩便有一颗红痣,当年我家夫君尚未去平原县时,曾在祖籍安定住过一些时日,当初我也是在安定怀孕生产,只是没多久,竟是在一次兵荒马乱中与抱着孩子的奶娘走丢……”
谭夫人这番话语刚落,沈云汐瞳孔一震,脸色瞬间白了几分。
她的右肩确实有颗红痣,母亲也曾言,她与大姐姐是在安定出生的,当初随行护送的父亲还曾在当地平息过一窝流寇……
“我还记得囡囡的生辰是嘉华一十二年正月二十,那日还落了雪,你出生之时,奶娘用了桃粉色的锦被包着你,小小的一个人,就只闭着眼睛哭……”谭夫人说着说着,再也忍不住,竟嚎啕大哭起来,“囡囡,我真是你的娘亲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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