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苦衷

  

  “煜轩,你今天怎么了?”

  从晚饭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方煜轩,直到深夜都不肯回卧室,王馨敲开书房的门,走到他的身边,轻声问道。

  “快到年底了,社里让出几份名人访谈,我想赶紧理出个方向尽快安排下去。”方煜轩没有抬头,依旧伏案写着什么。

  “哦,那好,不过也别熬太晚了啊。”

  “知道了,你先去睡吧。”

  听到王馨关门的声音,方煜轩才抬起头。

  他使劲按着太阳穴,头疼欲裂。

  林伊变了。

  曾经是那么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她,如今的眉宇间,却隐隐透着一种看破一切的冷漠。

  这种变化让方煜轩感到深深的心疼。

  而这种变化正是由自己造成的,这一点更让他无限的内疚。

  失去她消息的这三年里,方煜轩常常被噩梦惊醒。

  他知道她是被他伤到无路可走,才会逃出他的世界。

  而她又何尝知道,痛苦的其实不止她一人……

  他多次去林伊的好友处找寻消息,却一次次被冷眼唾弃无功而返。而他实在是无颜面对林伊的父母,也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搅乱他们平静的生活,所以只能每天在心里默默祈祷,无论林伊身在哪里,都一定要过的比他幸福……

  那日偶然去广联大厦的餐厅约见两个朋友,他竟然看到了林伊!

  他的心怦怦乱跳,他疯了一样地想冲过去紧紧抱住她……

  可是他不敢,他也没有资格。

  他只能默默的瞥向她,远远看着她美丽的脸……

  后来他发现她像是看到了他,立刻变得不安起来,他心里在苦笑,她居然是那么不愿意见到自己。

  可是这一切怪不得她。

  是他背弃了他们的感情。

  他也曾经想,既然看到她过得还好,就该放下心来,再也不去打扰她的生活。

  可是他终究没能做到。

  她是他最爱的小伊,他怎么能做的到?

  于是那日他苦等在广联大厦的门口,只是想要见她一面,没想到她的反应却是那样的激烈,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让他的心如刀割般剧痛……

  仍然清楚地记得初见她的那一天,他的心就被莫名的打动。

  相逢不语,一朵芙蓉着秋雨。

  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。

  小晕红潮的俏脸,声情并茂的《致橡树》,让他念念不忘。

  终日魂不守舍的他,脑子里挥之不去她的一笑一颦,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小学妹。

  鼓足勇气向她婉转表白时,看见她那一抹羞涩,他忍不住在心底窃喜。

  月光下的初吻,她因紧张而颤抖的双唇让他身心都为之沉醉。

  她的可爱,她的善良,她飞扬的笑脸,她娇嗔的语调,她的一切都让他深深的着迷,她就像照进自己心底的一缕阳光,让他原本灰暗的世界变得明亮而美丽。

 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坠入爱河,他也曾经坚信,他会一生都把她好好的珍藏呵护,两个人会这样一直幸福的携手走下去,直到终老。

  可是,命运弄人。

  情欲失控的那个夜里,林伊胸前的猩红印记让他害怕。

  他心乱如麻,他脑子里不断翻腾着记忆深处的画面……

  随后的日子,他不敢去面对林伊,百般煎熬中,他去见了一个人,惴惴不可终日地等待着他的消息。

  就在林伊毕业典礼的那一天,他知道了让他有如五雷轰顶的真相……

  欲哭无泪的他跑到酒吧买醉到深夜,然后痛下决心。也就在那一晚,他去找了王馨。

  他知道王馨一直对他心存爱慕,老板也对他青睐有加……

  他只问了她一句,是否愿意嫁给自己,王馨意外又害羞的答应了。于是借着酒劲,也想借此找到一个可以发泄他心中深深愤怒的出口,他强行要了王馨。

  他丝毫没有怜惜女人第一次的疼痛。

  他只是利用疯狂麻木的动作,放纵地发泄着他对不公命运的怨恨和怒气。

  猛烈的冲击使王馨疼痛的几近昏厥,可事后他只是冷漠的丢下一句,“我会对你负责”,便转身离去。

  随后他无情向林伊提出分手,看着她伤心欲绝的哭喊着夺门而出,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了的行尸走肉,一任泪水狂流。

  他迅速娶了王馨。

  他不想耽误一分钟,因为他怕他随时会后悔。

  他知道林伊会痛恨他,但是他以为时间会慢慢冲淡他们曾经的一切,可万万没想到用情至深的她,竟然会选择伤害自己的残酷方式狠狠报复他。

  看到医院里不省人事的林伊,他发疯般地用头猛击墙壁,直到额头渗出股股鲜血,晕倒在地。

  此后他便彻底的失去了有关林伊的一切消息。

  和王馨的婚姻,平淡的不能再平淡。

  他知道王馨深爱着他,对他的关怀和照顾也是面面俱到,她的确是一个好女人,也丝毫没有有钱人家女孩的霸道和任性,可是他却没办法对她动情。

  即便是在夫妻生活上,除了第一次他酒后的疯狂以外,他也从提不起兴趣主动要她。每次都是在夜深时,寂寞的王馨讨好般的从身后轻轻的抱住他,他才会例行公事的满足她。

  王馨一直想要一个孩子,可是他却自私的不想给。

  因为除非确切的知道林伊能真正把他放下,可以过的幸福之前,他不想再做任何可能会让她伤心的事。

  结婚已经是对林伊致命的打击,他怎么可能再要一个孩子,以一幅家庭和美其乐融融的画面去刺痛她呢……

  出于对王馨的愧疚,他大事小事什么都听她安排,是全杂志社赞不绝口的好男人。

  只是他和王馨心里都明白,他的爱,已经深深封锁在内心最深处,再也不能给任何人。

  他深知此生他和林伊注定只能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相处,他只想林伊可以过的幸福,那样他才能安心的生活。

  ……

  夜凉如水。

  方煜轩迷茫地看着暗涌的黑夜。在这偌大的天地间,人是那么渺小无助。

  命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,方向竟然不能由自己把控。

  他从心底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凉与无奈。

  也许,只有真正放手才是对林伊最好的保护。

 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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