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隔绝在隆房的日子,宁香儿异常安静。
如今心凉透了,只想着少生事,给虎子换些太平。
每日只有李婆子送饭时,说几句虎子的情况,她才感觉自己还活着。
这天李婆子很晚才来,脸色阴得厉害。
宁香儿有点紧张:“嬷嬷,是不是虎子闯祸了?”
“虎子,虎子,你就知道那个小崽子。”李婆子脸色更臭:“府里出大事了,谁有空关心你那个小崽子?”
“啊?”宁香儿一脸茫然。
“主子爷受了笞杖!被当庭脱了衣裳打了八十板子!”
“怎么会?”
宁香儿一声惊叫,她以为心已经死了,可听了这话,整个人都乱了:“大,大人,他,他,他不是宠臣吗?怎么会?他,他怎么样了?”
李婆子自知失言,大声嚷了一句:“朝廷的事,我怎么知道!”
说着,急急要走。
“等等!”
宁香儿叫住她,想让捎句话,送件东西。
可又不知说什么,送什么。
李婆子看她团团转,忽地叹口气:“别整那起子虚的了,顾好你自己吧。”
“也不知你是好命还是歹命,看日后造化吧。”
宁香儿听不明白,可从这天起,隆房再无人烟。
她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。
再来人,是福康公主带着人浩浩荡荡撑舟闯进来。
“贱妇!”
福康公主见她,直接让左右押着她跪在地上,啪啪赏了两巴掌。
扔下一句:“你给本宫等着!”
接着又风风火火带着人扬长而去。
宁香儿被打的一阵阵发懵,还没缓过神,忽又闯进几个精干的面生丫头,利落地将日用的东西一卷,架着她就往外走。
“你们是谁?想要干什么?”
宁香儿被拖得踉踉跄跄,这些人只是一言不发将她拖进一个幽静清香的院子。
洗漱、更衣、上妆、梳头,丫头们的动作一气呵成。
做完,只一拂,急退出去。
宁香儿追出去问个究竟。
领头的丫头漠然将她推了房里:“夫人,止步!”
“夫人?”
宁香儿一愣,门外已经响起落锁的声音,她焦急地拍着门板:“你们别走,把话说清楚,什么夫人?”
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,惶惶挨到晚上,终究看见熟悉的李婆子。
“嬷嬷,你告诉我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李婆子看了她一眼,默默将饭菜端了出来,好一会才幽幽开口:“主子爷退了公主的亲!”
“主子爷说,多年前已娶妻,入了宗祠族谱,只是失散多年以为发妻身故,如今发妻来寻,没有停妻再娶之由,不忍公主做妾!”
“圣上龙颜大怒,当庭笞杖八十大板!”
“你满意了,裴夫人?”
原来福康公主今日为泄愤而来。
这样的变故,让宁香儿猝不及防,恍惚想起那夜梦中,她说,不许他再娶。
“可是……”他早写了休书,她不是他的妻。
忽地,宁香儿想到什么,一把将虎子换下的夹袄‘撕拉’一声扯开。
那封尘封多年的休书终于被展开——空的!空空如也!一字未留!
宁香儿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忽地炸了,跌跌撞撞往外跑。
李婆子想拦,她使劲全身力气一把将她推倒,一路奔到裴承烨的暖阁。
夺门而入。
宁香儿攥着那封空白的休书,急促的说:“我想问问……”
“问!问什么?”阴鸷的声音赫然闯入她耳中。
宁香儿吓得一缩,可还是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:“就是……休书……”
“哈!”裴承烨讥讽的笑着:“驸马不得为官!你以为什么?”
宁香儿攥着休书,脸上有些发烫。
裴承烨似觉格外有趣,忽地从榻上下来,只着里衣,领口敞开:“本官大权在握,伺候公主有什么意思,况且……”
说到这,他瞥了一眼暖阁中最暗的角落,宁香儿看到一双女子的绣鞋缩到了暗影中。
不是宫中的样式,不是公主……
“你何等姿色,妄图本官牵挂你?嗯?”
宁香儿陡然清醒,他身上正是情欲过后的气息。
是啊,她是个什么东西,裴承烨会缺女人?她竟然还巴巴地跑来问。
可笑至极!
“叨,叨扰大人了……”宁香儿觉得心口又开始疼,转身就想逃。
裴承烨一把按住她的肩头,声音从背后传来:“趁你对本官还有用!好好当个玩意!听懂了吗?”
宁香儿咬唇,感觉眼泪要往下掉。
“说话!”裴承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。
“是,听懂了!”宁香儿压着哭腔:“民妇是个瞎子、哑巴、聋子,是府上的摆设,听凭大人差遣!”
如此,他似满意了几分,任由她跑了出去。
暖阁中,传来女子轻唱《风月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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