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云卿抬头看向楼止霄,心中暗自思量。
楼兰借和亲一事攻打靖国,是楼御宸的意思,楼止霄此时还不知道楼御宸的心思,或者说,已经隐隐有所察觉,却没有把江家满门歼灭的狠辣心思。若非如此,他上一世也不会被设计了去。
若是她与楼止霄合作,会不会可以保住江家血脉?
哪怕能保住一个呢?
她收起思绪,从容应对:“都是旁人虚传罢了,当不得真。倒是靖国皆知,楼兰穆王才情过人,文能治国,武能安邦,才能皆位于一众王子之上。今日一见,见您一曲笛音便驯服太子的隼鸟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楼止霄剑眉微挑,深深地看着江云卿,眸子黑亮幽深,似寒潭一般深不可测。
这样的言语他听过不少,可今日在江云卿的嘴里说出来,却令他烦躁不已,再想到这样智勇双全的人儿要嫁给太子,那他……
越是想着,楼止霄越是烦闷,再开口却变了意思:“传闻靖国摄政王府三千金,性情暴虐,上过战场,嗜血成性。虽相貌可称靖国第一人,却如今双九年华,无人敢娶。”
“这话不过是在靖京中流传,便是城外的百姓都不知晓,敢问穆王在哪里听说的?”江云卿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。
楼止霄心中一惊,靖国虽称大国,内里却是烂了根子,只需惑乱靖京,旁的地方便会一触即溃。
是以,楼兰只在靖京安插了暗桩,用于收集消息,没成想,竟是败在了自己的倨傲之上!
被江云卿那双清澈无双的眸子盯着,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了。他狼狈的移开视线,暗恼自己往日的理性在方才消失殆尽。
“今日一见,本王才知传言不足为信。三小姐临危不乱、处变不惊,便是本王也心生敬佩。”
江云卿看了他半晌,瞧见一身着楼兰服饰的随从朝他们走过来,这才微微福身,唇角勾勒出一个凉薄的弧度:“穆王殿下过奖了。”
“穆王爷,太子有请。”
片刻间,楼止霄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矜贵,同江云卿道了一句失陪,便策马离开。
江云卿目送穆王驱马前往太子车前,只见楼御宸掀开帘子同他说了几句,穆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,就驱动马儿,随着使团往皇宫行进。
江云战担心再出不测,不敢轻易离了队伍,只叫随身的护卫跑来同江云卿说了一声,让她早早回家,莫在外逗留。
江云卿应下,让那护卫回去复命,自己也缓步回府。
这场不测虽然已经化解,但这仅仅是阴谋的开始。在这靖京之中,早就混进了楼兰的奸细,而方才惊马一事,不过冰山一角,更大的危险,还掩藏在水面之下!
她心事重重的回了府,刚进霁月院,玉婵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:“姑娘去了何处?奴婢急死了,老祖宗派人传了几次话,请小姐过去。”
江云卿心里有数,一边往屋里走,一边说道:“不急,你去喊锦竹来,给我更衣净面梳头。”
听她这么说,玉蝉才瞧见她这一身的狼狈,心里担忧着,急忙去找锦竹来。
她想着那赵侧妃时时准备着拿她家小姐的错处,可不能叫她拿了把柄去,否则小姐又得受苦。
锦竹被玉蝉拉着小跑进来,尚不及喘口气,便见了江云卿的这一番形容,顿时惊呼一声:“我的姑娘,这是怎么了?您莫不是出去与人打架了吧?”
自小姐身负重伤回京养伤那日,老夫人心疼坏了,当即下了令,不许小姐再舞枪弄棒,连带着也不准送小姐回来的六姑娘回边关去了。
这若是叫老夫人瞧见了,少不得又气又急,伤了身子。
刚才一番打斗,服饰凌乱,身上也出了不少汗,腻烦的不自在。
江云卿顾不得多说,吩咐锦竹玉婵服侍她洗漱,重新梳了妆发,穿戴整齐,这才急急赶到福寿院,给老夫人请安。
路上,锦竹递了眼色给玉婵,便道:“奴婢打听到,今儿六姑娘又被老夫人罚了,现如今还在老夫人房里跪着呢。”
江云卿眉头微蹙,心道不好,想来是这小丫头心眼实诚,说话直,支她回来报信,怕是一高兴,口无遮拦说漏了嘴。
一进福寿院堂内,只见老夫人正襟危坐,王妃、赵侧妃一旁随侍,江乐瑶跪在堂前,气氛颇有几分凝重。
江云卿屏息凝神,神态自若地行礼问安:“请祖母安。”
老夫人一反常态没让她起身,反而板着脸问道:“三丫头,我这派人三催四请了半日,怎么不见你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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