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沈云卿在北疆受了重伤,于生死一线中救治回来,身体底子变差了,稍有些不舒服,清云便着急无比,生怕一点小毛小病,酿成大祸,害得沈云卿性命不保。
沈云卿摆了摆手,低声道:“不用,不过是有些劳累罢了,且随我到娘亲的院子里坐坐。”
娘亲对待沈云汐素来真心,与沈云汐感情深厚,今日一事娘亲心中必定难受不已,说不定便要开口硬把沈云汐留下。
她须得赶紧过去,早做打算。
春华院往日敞着门热闹的很,这会却是大门紧闭,瞧不清里头动静。
沈云卿领着清云推开院门进去,正巧瞧见娘亲身边素日伺候的秦嬷嬷叹着气,从房中走出来,手中还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。
沈云卿笑着迎了上去:“秦嬷嬷,娘亲心情可好些了?”
见来人是她,秦嬷嬷忙打起精神福了一礼,幽幽叹了口气,“大小姐您还不晓得吗?夫人向来视二小姐为掌上明珠,感情极为深厚,如今二小姐亲生父母找上门来,立时就要带走二小姐,夫人如何能够接受?”
“这不,午膳不吃便也罢了,都这个点了连碗甜羹都吃不下。”说着秦嬷嬷向沈云卿示意了一下手中捧着的银耳莲子羹,叹气道,“大小姐可得好好开解开解夫人。”
“秦嬷嬷莫要担心,我这不是来了。”沈云卿一边应和着,一边接过秦嬷嬷手中的托盘,“这甜羹,便让我再给娘亲送过去吧。”
“如此甚好,有劳大小姐了。”秦嬷嬷当即欢喜地将手中银耳莲子羹递过去。
秦嬷嬷是沈夫人的陪嫁嬷嬷,自幼跟在沈夫人身边,照顾沈夫人从闺中少女成了将军府主母,几十年下来,感情自然非同一般,如今瞧见沈夫人为了二小姐伤心落泪,心中自是不好受。
沈云卿刚走进院子,便瞧见娘亲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,双目失神地看向花坛的方向,一脸的落寞,听见动静也不看来人,随口说了一句。
“嬷嬷,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看见娘亲这副模样,沈云卿眉头一蹙,捧着托盘的手暗暗收紧,脸上却仍是带着温柔的笑意,“娘亲,是我。”
沈夫人这才回过头来,勉强地笑了笑,“卿儿,你怎得来了?”
沈云卿示意清云退下,将银耳莲子羹放在了沈夫人面前,“娘亲这不是明知故问么,母亲这般寝食难安,我如何看得下去。”
沈夫人看了眼眼前的银耳莲子羹,秀眉微蹙,“是秦嬷嬷同你说了什么么?你莫要听她胡说,我不过午时吃得比较多,现下吃不下罢了。”
“母女连心,娘亲想些什么,难不成卿儿还不知晓么?”沈云卿伸手搭在沈夫人手背上,细心劝解,“卿儿与二……”
她顿了一下,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:“卿儿与谭姑娘自小一起长大,如今谭姑娘离开将军府,卿儿心中亦是伤心不已,可谭姑娘好不容易与亲生家人相认,卿儿亦不愿谭姑娘与家人分离。”
听见“谭姑娘”一词,沈夫人眼眶微微泛红。
宴席散了后,家里那个老古板便将他们养了十几年的闺女推给谭氏夫妇带走了,临走前,还因为心底那点霸占了别人的闺女十几年的愧疚,硬是将沈云汐的姓氏改成了“谭”。
她恨不得跟他大闹一场,但如今似乎也没了转圜的余地。
“娘亲知晓,只是,汐儿与亲生爹娘分别了十六年,一时间怕是相处不好,若不然还是让……”
果不其然,沈云卿心中冷笑,凉声打断沈夫人的话头。
“娘亲,难道您还想让别人家的女儿不明不白地住在将军府吗?”
瞧见沈云卿一脸冷肃模样,沈夫人愣住了,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卿儿,只是过往,卿儿这般模样只会出现在领军作战的时候,何时因为家事这般严厉过?
“娘亲,谭大人夫妇是汐儿的生身父母,怎会不对亲女儿百般宠爱?母亲擅自作主留下她,可知她又是否愿意?这天底下,谁不愿意亲近自己的亲爹亲娘?”
沈云卿瞧着沈夫人的脸色有些松动,便更是用心劝道:“她自小在将军府长大,如今自是更偏向将军府一些。若是娘亲执意挽留,她必然是愿意留在将军府的。”
“可她留下来后,果真会开心?”
沈夫人一怔,此事却是她从未想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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