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吱呀”
木门打开的声音。
孟琳琅挣扎着爬起来,勉强扶着墙站住脚,便从乍亮的光线里隐约见到两个身影进来。
“东家娘子,这贱人居然醒了!”
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,孟琳琅便看到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已经劈头盖脸砸了上来!
“砰”
后脑勺一痛,孟琳琅眼前一黑,踉跄了几步,打着摆子软软地瘫倒在地上,意识模模糊糊的。
“狗蛋家的,快把药给我灌进去……”
另一个尖刻的女声急切的喊道,一双粗粝的手撬开孟琳琅的嘴,苦涩腥臭的东西灌了进来。
孟琳琅前世浸染在中医世家,被评为一级中药师,享誉整个华夏,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,一闻就知道这汤药有问题。
她想要吐出来,但箍着她的人喂药手法极其好,显然做这事不是第一回了,托了一下她的下颌,那腥臭的东西,就顺着孟琳琅的喉咙滑进了肚子里。
喉咙火辣辣的疼,仿佛有火在烧一样。
“嗬——”
破碎的声音不成调,仿若朽木被拉响,孟琳琅奋力地挣扎着,也只堪堪直起一点身子。
箍着她的女人见已经把药灌进去了,便不再管她,一把把她丢开,孟琳琅就像破布一样砸在地上。
“怎么样?成了吗?”女人急切的问。
“成了!成了!那游医说,这次的方子一劳永逸,以后都不用担心她会再次开口了。”破锣一样的声音,喜出望外。
孟琳琅捂着脖子,疼到蜷缩,她知道不能把那些汤药留在胃里,让事态更严重。
伸手去扣嗓子眼催吐,不想一只脚踹过来,肩窝处又挨了一击,火辣辣的喉咙一股腥甜涌出来,硬生生吐出了一口血来。
“啧啧啧!看看这贱骨头,居然还敢往外跑!”
是那个尖锐声音的主人,幻影里一个身形富态的女人,面容模糊的站在那里,背着光,孟琳琅倒在地上只看清她绣了花边的裙摆,还有沾了黄泥的黑布鞋。
这就是那东家娘子了,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孟琳琅,难掩心底的厌恶。
“哼!身为童养媳,白吃白喝还不知感恩,若跑出去坏了东家娘子的名声,该千刀万剐!”
干瘦聒噪的女人被东家娘子称作狗蛋家的,她上来又给了孟琳琅一脚,孟琳琅再次翻倒在地,鼻息间满是尘土的味道。
倒在地上孟琳琅脑子里一团糟,有点懵,自己不是坠海了吗?
程向南那看不顺眼十几年的冤家,不知道哪根筋抽了,一定要她去海边说是有话对她讲。
到了地方后,孟琳琅就看见打扮的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秦向南,手里还拿着一个丝绒盒子。
美酒、鲜花、露天浪漫宴会,那场景安排太吓人了,比当年母亲过世不久,父亲带着程向南母子登堂入室还吓人。
惊恐万分,孟琳琅逃了。
后有秦向南在追逐,她慌不择路才掉下海去的。
归根究底,是被秦向南害死的。
坠落的瞬间似乎还有一个身影紧随其后,可是现在一清醒怎么就到了这陌生时空了?
浑身从里到外的疼痛,让孟琳琅虚弱的直不起身,什么都做不了。
不远处那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,又凑在一起嘀咕,隐约还能听见一点漏出来的话语。
“东家娘子放心,我知道你不想看见她,但这事急不得,还需从长计议。”狗蛋家的瞟了一眼地上痛苦呻吟的孟琳琅,压低声音道。
“从长计议?这人可是已经十五了呢!还有三年就要成亲圆房,成我刘家真正的儿媳妇了。”
“嘿嘿!东家娘子放心就对了,这死丫头在我手里,绝不会让她活过十八!到时候哥儿考个功名回来,想娶谁,还不是由您的主意来吗?”
狗蛋家的斜一眼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孟琳琅对着刘家娘子谄媚地笑,露出一口黄牙,把那消瘦的脸衬得更加刻薄。
“我也是为了哥儿着想,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,总归不是助力。”
刘家娘子满意的看着一脸讨好地狗蛋家的,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在,她省事不少,有些事不必她动手,只消动动嘴皮子就有人做了。
“对对对!咱们哥儿一表人才,咱东家那租子收回来,几辈子都吃不完。多的是好人家的姑娘上赶着要嫁,东家娘子不用担心,三年五载,就这么一个小身板,必死无疑。”狗蛋家的看着孟琳琅,恶毒的道。
“暂且多留她一些时日,免得让哥儿怀疑到什么。”
孟琳琅那姿色最是女人看了嫉妒,男人看了移不开眼的模样。
刘家娘子心里有顾忌,她儿子读的圣贤书,可骨子里和他那死鬼爹一样贪色,看着孟琳琅那眼神就像贪吃的孩子似得。
单这一点,为了不影响儿子科考,刘家娘子就不敢胆大的一口气弄死孟琳琅。
“东家娘子放心,我这一定给办得妥妥的……”
细碎的脚步过来些许,孟琳琅狼狈的抬头看去,那脚的主人居高临下,一脸的厌恶和不屑。
“孟琳琅!今日暂且放过你!再敢往外跑试试看能不能保住你的腿!”
“对!”狗蛋家的跟着恶狠狠地道,“再敢跑,打断你的腿!”
吱呀一声,门再次被打开,接着是门被锁上,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柴房里又恢复了平静。
趴在地上孟琳琅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,捂着脖子,胸腔里溺水窒息的疼痛仿佛还在,但咽喉里仿佛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地撕拉一样的痛楚,那一下下告诉她,经历的那场生死就像一场南柯梦。
挣扎着坐起来,好半晌没有从眩晕里回过神来,痛苦的呻吟还没有出口,就卡在了喉咙,只有嘶哑的声音在胸腔里震动。
她哑了!
一贯被父亲指着鼻子骂伶牙俐齿的人,每次堵得继兄除了拿眼睛生吞活剥的她,现在居然被人毒哑了!
不甘心坐以待毙,不能让自己留在这里受罪,忍着眩晕往门口动作迟缓慢慢地挪过去,她要离开,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火辣辣的喉咙,晕乎乎的脑袋,孟琳琅坚持不过片刻,还没有触及那木门,一股巨大的疼痛袭来,孟琳琅便软软地趴下了,再次陷入了黑暗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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