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抬棺的二十号人全被带着摔倒,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不住哀嚎。
“疼死我了,我肩膀好像断了!”
“朱建军,你奶奶的!”
村长的脸色勃然大变,他刚刚没有抬棺,可他全程亲眼目睹,棺材落地发出的巨大声响将他吓了一跳。
再加上二十来号人全部倒地哀嚎不已,还有嚷着要找他算账,要他赔医药费的,他不慌才是怪事。
村长走到棺材边,一根抬杠一根抬杠检查起来,其实不用走近,只要打眼扫过去,就能清楚抬杠都是完整没有断裂的,可能他还有点侥幸心理。
当然,他心里具体在想些什么,没人清楚。
站在门旁的亲朋又叫喊起来,“蛇,大蛇们都回来了,还有好多黄皮子!”
村长站到门边往外看去,用手扶住门框才没有被吓倒。
我二叔走到他身后,拍拍他的肩膀,“以后别管我方家这摊事,能不能答应?”
我看到村长僵硬的直点头。
院子里变的跟动物园似的,像黄皮子、蛇这类都是天生相克的动物,竟然能相安无事的共存,又让我大开眼界,倍感稀奇。
但时间一长,哪怕它们没有要进屋的意思,还是挺渗人的。
我大着胆子摆手驱赶道:“都走,都走,没人能带走我爸,你们回去吧!”
几分钟后,满院动物渐渐散去。
后来我一直喜欢小动物,身边总会养点小宠物,哪怕是在大学宿舍,可能就跟小时候这段有渊源,万物有灵。
路一让出来,村长就带着他的二十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后来听人说,那天他们带来的灵车没拉上我爸,倒也没浪费,变成他们自己的救护车,一车人去了县医院。
送走亲朋好友们,家里只剩下我,二叔,姑姑姑父,守着我父亲。
第五天,第六天,第七天,直到我们都快适应这样的生活节奏。
第七天傍晚,姑姑和姑父因为工作原因,就先回新南市了,让我二叔有消息就给他们打电话。
第八天,天刚蒙蒙亮,我被呼呼的风声吹醒,大夏天的又不打雷下雨,按理来说不该有那样的狂风。
被吵的睡不着,再加上想撒尿,我溜下床。
走到堂屋里,借着透过玻璃昏暗的晨光,我发现藤椅上有道身影,翘着二郎腿,指尖还有一点橘光。
哪怕看不清正脸,我也知道眼前的人正是父亲。
我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,只有失而复得的欣喜。
我笔直冲到父亲身边,一把将他抱住。
“爸!你总算睡醒了。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,我感觉父亲身上好潮湿,还有股子腥味,就像河边鱼虾臭掉的味道。
父亲把我抱起,坐在他的大腿上,问我:“小池,怕不怕我?”
“不怕,你是我爸,我为啥要怕你?”
父亲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二叔这时候从里屋走了出来,他弱弱的说道:“大哥,你现在是人是鬼?小池可是我们方家三代单传……”
我父亲面无表情道:“你多大人了,胆子加起来都没小池的一半大,还说什么三代单传,我就是做鬼也只会好好保佑我儿子,还能害他不成?”
我的想法单纯的多,我想着父亲这么久都没吃没喝,换我平时一顿不吃都饿得慌,于是我问他要不要喝水吃东西。
父亲却拍着肚子道:“这几天尽吃好的喝好的了,现在还胀的慌,就是没有烟,挺馋的。”
说着话,父亲又点燃一根香烟。
我百思不得其解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,他明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来着。
所以我追问道:“爸,那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?”
父亲叼着烟,目光缥缈,“进了一个墓,差点没出来。”
二叔颤声道:“墓?”
父亲点了点头:“没错,就是那个老家伙的墓。”
“你进去了?”二叔颤声道。
父亲摇头:“进了外围,机关重重,我要不是被困住,早就回来了。对了,让你替小池去做的事,完成的怎么样了?”
“早就完成了。”二叔露出笑容。
父亲继续问道:“《造梦术》研习的如何了?”
二叔挠头道:“还是老样子,一直无法稳定的控制别人的梦境。”
父亲弹飞烟头,站起身,冷着脸道:“你学了多久了?”
二叔小声道:“十三年。”
父亲冷哼一声:“十三年,还是无法稳定控制别人的梦境!哪天我要是出事了,你怎么办?你能完成咱爹的遗愿吗?”
见父亲发火,我站在一旁不敢说话。
在我印象中,我父亲很少发火。
二叔畏畏缩缩的躬着身,一声不吭。
许久,父亲走到堂屋窗边,他打开窗户,长叹一声:“其实这次回来,就是想将小池托付给你。”
“大哥,你这不是好好的,干嘛跟我开这这种玩笑?”二叔满脸疑惑。
父亲摇了摇头:“有邪祟进入了我的梦境,袭击了我,不止一个邪祟,是新南唐家人干的。我在梦境世界跟他们斗了七天七夜,没办法,他们人太多了,我不是对手。就说这么多,小池交给你了。”
话音刚落,父亲的身体竟然化作了一团黑色戾气,消失不见。
一旁的二叔也不见了。
我心里一颤,只感觉四周瞬间陷入了黑暗。
紧接着,失重感袭来。
我整个人开始下坠。
“啊!”
我尖叫一声,猛地睁开眼。
此时的我正躺在床上,外面已经是鸡鸣天白。
原来是一场梦。
二叔这时候跑了进来,他脸色煞白的问我:“小池,你刚刚是不是梦到你爸了?”
我点了点头。
难不成,二叔也做了跟我一样的梦?
二叔一把抱起我,来到了堂屋。
躺在床上的父亲已经明显开始腐烂,堂屋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味,还有嗡嗡直飞的苍蝇。
“扑通!”一声。
二叔抱着我跪在了地上。
他看着我父亲,带着哭腔道:“大哥!你走好,我会好好研习造梦术,我也会好好的照顾小池,我和小池,一定会给你报仇的!”
说着,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我则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,问道:“二叔,我爸醒不过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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