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云柔躺在床榻上,煎熬地等待脑中的痛意消散。
薄明止回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又走了。
他说去处理公务,但实则作甚,苏云柔心如明镜。
守岁过后便是庆新岁,出嫁女子都要回娘家拜年。
以往每年,薄明止都会陪同苏云柔一起回苏府。
今年却只有她孤身一人。
苏云柔换了身衣裳,画了个掩盖病态的妆容,乘坐马车回去。
算算日子,她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看望母亲了。
苏府。
“晚儿回来了。”苏母看见苏云柔,神色愉悦。
看着苏云柔身后空荡荡的府门,苏母又问道:“薄明止怎么没和你一起?”
苏云柔强撑着一抹笑意,故作淡然道:“娘,我跟他要和离了。”
母亲神色一僵,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。
她看着苏云柔,沉默许久之后沉沉叹息一声。
“想清楚便好。”苏母将苏云柔轻轻抱住,亦如小时候那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“娘永远在。”
简短几句话,一瞬间击溃了苏云柔所有伪装的坚强。
年幼之际,父亲随镇国将军出征边疆,战死沙场,是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。
母亲知道孑然一身的不易与孤独,才一直希望她和薄明止好好过一辈子。
母亲现在这般淡然,定是不想自己伤心……
苏云柔伸手抱紧母亲,心底的苦涩止不住的涌出。
“娘,若您早知父亲会走,您会选择别的人生吗?”
母亲摩挲着苏云柔的头发,轻声道:“若能先知,母亲定会更加珍惜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每一刻。”
夜深。
苏云柔躺在床榻上,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。
忽然,她心生了些许悔意。
后悔没能在身体安康之时好好和薄明止培养感情,认真告诉他‘我爱他’。
纵使,那只是她单方面的爱慕……
翌日。
苏云柔和母亲道别,乘坐马车准备回侯府。
她已时日无多,最后的几日她想再多陪陪薄明止。
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下,下人告知是车轮坏了,需要修理。
苏云柔无奈,只能中途下车往回走。
雨后的京城街道透着泥土的清香,阳光很暖,却无法散去她心底的郁结。
周围人群来来往往,都是结伴而行。
无人如她一般,孤独一身。
苏云柔喉头莫名有些发涩,她多想能在这样的冬日暖阳下,和薄明止一起走走。
突然,薄明止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。
“明止……”
苏云柔心一颤,刚要出声唤,却看到薄明止的另一侧站着温西西。
两人并肩走着,刺痛了她的眼。
看着两人边聊边往这边走,苏云柔的心好似被倒刺刮过。
薄明止突然抬眸,看向她所在的方向。
苏云柔转身躲进人群,落荒而逃。
拐角处,她慌乱之中不慎撞到了人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苏云柔仓惶无措的道歉。
“云柔?”北茉的声音传来。
苏云柔抬头,看见好友关切的眼神。
北茉扶着苏云柔到茶楼休息,担忧问她刚才怎么了。
苏云柔始终没法将她与薄明止的难堪局面告诉北茉。
“刚听说书先生讲了个故事,让我有些惆怅。”苏云柔想了想,决定换一种方式宣泄。
“先生说:一女子与其夫君只有君子之交而无夫妻之情,但女子一直偷偷爱着她的夫君,可如今那女子身患不治之症,她的夫君却爱上了别人。”
“我听后好生心疼,忍不住想,如若换做是我,我该怎么办?”
北茉听着苏云柔的话,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。
“人生短短几十载,总要为自己考虑,我若是她,定会追求我想要的,我可不想到死还留下遗憾。”
北茉的话让苏云柔茅塞顿开。
她卑微小心地爱了薄明止近十年,为何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好圆了自己的心愿?
这一次,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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