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汐那日溺水叫人发现,本要请太医,可她却自己醒了过来,没想到竟受损到如此程度。”墨中城转向太医,“劳烦许太医为汐儿好好调养一番,莫要落下病根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许太医点了点头,立即随管家到药房配药。
墨云彤看着许太医的背影,撇撇嘴道:“不如给云汐换个太医吧,许太医与太子走得近,膈应得慌。”
“云彤,莫要胡说。”墨老夫人脸色冷下来,训斥道:“许太医与我墨家来往几十年,自不会做对不起我墨家的事,况且与太子走得近又如何?”
“太子那般对大哥……”墨云彤心中委屈,忍不住反驳着。
祖母事事都会耐心听她一句,唯独事关太子的事,一点儿都容不得她多说。
墨老夫人打断墨云彤,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,耐心解释道:“你大哥那事是个误会,是他自己将手伸进别人的家事,他北家都无异议,哪轮得到他去置喙。”
“太子是我表侄孙,他素来敬重我,也曾来府邸解释过此事,更是低头向我请罪,冒着得罪人的名头又给你大哥安排在手下做事,你大哥如今这样,也是他自己辞去官职,心甘情愿的选择。”她看着墨云彤,心中不愿墨家对她那侄孙子误解太深。
她转向大家,郑重道:“太子是未来的储君,他如今还愿与我墨家保持几分情谊,往后多少会维护墨家,如今朝局那么复杂,抱团排挤比比皆是,中城身为丞相,那些人表面惧怕他,心中积怨的不少,我们墨家从不喜那些勾心斗角的事,你大哥远离朝堂是非没什么不好的。”
“知道了,祖母。”墨云彤见祖母盯着自己,低下头,有些不情愿地应承着。
她就是觉得那太子虚伪得很。
北柠听墨老夫人这一言,这才想起衍冠逸与墨家还有这层关系,又不由地想起往事来。
那时她觉得衍冠逸虽在爹爹面前表露对墨家的不满,但人前对墨家上下还算尊重客气,是重视旧情、不愿撕破脸的仁义体面之举。
现在看来,可不正是左右逢源的奸诈小人。
她眉头微皱,“将朝局尽数掌握给这些人未必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云汐,你这是何意?”墨老夫人转向北柠,不曾想这样的话是她不管世事的孙女提出来的。
墨中城和墨云彤相视一眼,不约而同地转向北柠,同是惊讶。
“那些人既生了对墨家的怨气,不是墨家一再避让就能平息的。”北柠实在不想祖母盲目信任衍冠逸,忍不住提醒道:“防人之心不可无,不争不代表任人欺负,最好的保护不是依靠于旁人,而是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。”
衍冠逸不就是利用墨家这避世的佛系性子,联合北家一步步架空墨中城在朝中的势力,最后灭了墨家满门的吗?
她怎能看旧事重演。
墨云彤附和,“我觉得云汐说的很有道理,您与太子的感情都是他小时候的事儿了,现在您对他又了解多少?该防着还得防着。”
“云汐,你今日怎会说出这番话来,这不是你的性子?”墨中城仔细瞧了瞧北柠,神色凝重。
他眼前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,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人。
北柠见大家都盯着自己,自知自己的事无法解释,灵机一动,“上次落水之后,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梦见墨家背后有小人捣鬼,处境不是很好,甚至……”
她欲言又止。
“你这孩子莫不是因为这梦,才一夕之间变得如此懂事的吧?”墨老夫人松了一口气,哭笑不得。
一个梦而已,怎能当真?
北柠点了点头,心知那是实实在在的事,做不到墨老夫人此刻那样的轻松,严肃道:“爹爹和祖母都要提防着小人。”
“一个梦而已,瞧把我小孙女吓得。”墨老夫人无耐摇头,用手帕擦拭着北柠额头的细汗,安抚道:“难得你这孩子如此忧心墨家,你的话我和你爹爹自会斟酌的。”
“你年纪还小,又不懂朝事,不必因为一个梦给自己身上揽上这么大的担子,纵使是天塌下来,不还有我和你二叔吗。”她拉着北柠的手,不想她这疼爱的孙女忧虑太多。
墨中城也上前劝导,“有二叔在,你梦中的事绝不会发生。”
其实北柠提的那些也一直是他所忧心之事,所以当初才叮嘱云珏在太子手下做事要耐得住性子,等待时机找机会再将云珏安排在别处,可惜他这儿子……
罢了,就不是这块料儿。
想到这里,他有些恨铁不成钢。
北柠看向墨中城,“我相信祖母和二叔。”
“云汐本就有伤,还叫她说了这么多话,我们都先离开,让她好好休息。”墨老夫人将还搂着北柠一只胳膊的墨云彤拉了过来,又看了一眼墨中城,三人一同离开。
房内只剩下北柠一人,许是折腾得累了,她很快便睡沉了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睁开眼,脖子被狠狠地掐住。
“衍冠逸,你杀了我一次,还要再杀我第二次?”她盯着衍冠逸那张狰狞的脸。
那曾是她要托付一生的男人。
衍冠逸冷笑,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,见北柠无法呼吸,他笑得更放肆,“你不死,我的大业如何完成。”
北柠握住衍冠逸的胳膊,用力拉开。
“云汐,你怎么了,醒醒。”
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,声音很温柔,已经不是衍冠逸的声音了。
她睁开眼,见一个水色衣袍的男人正握着自己的手,那双荔枝眼微微促狭,藏着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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