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清官难断家务事

  

 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称赞的人家,确养出了一个童养媳一心想逃婚,以赫江办案多年的敏感,觉得这事蹊跷。

  当事人到村里人说的话里,一个娇小姐呆不习惯乡下,她们家仁义,每次都细心的呵护着,好像没有什么不妥。

  众人的口径一致,赫江心里那丝怀疑得不到证实,看来问是问不出什么来。

  那个被找回来的女人,除了之前咬自己的那一口外,这会儿裹着湿漉漉的衣服蹲在地上,连个头都没有抬,更不要说有什么反应了,只抱着自己瑟瑟发抖。

  清官难断家务事,涉及家务事,他们做捕快的也无能为力,最多能做的就是劝说。

  “往后我会经常过来看看,好好照料着,别让她再生了到处乱跑的心。”赫江意有所指的警告道。

  纵然清官难断家务事,但真的暗地里虐待童养媳,这事也不能姑息。

  “是!都听官爷的,我这就让人杀鸡去。跑出去一趟,她这小身板估计是要累坏了!狗蛋家的!快去抓鸡……”

  刘家娘子心下一沉,看向赫江洞悉的眼睛,猜他大概是怀疑了什么,不由的心虚,忙吩咐一旁的仆妇去杀鸡

  那仆妇脆生生的应下来,立马就去院子里抓鸡。

  顿时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,留下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,刘家真是大善人,对一个天天想着逃跑的童养媳都这么好。

  赫江这次的任务是把人找回来,现在任务完成自然是带队回去。

  赫江再次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肩膀,把头埋在胳膊底下的孟琳琅,神色莫名的抬脚出了刘家。

  老旧的朱红大门徐徐关上,挂在门上的大红灯笼,被风雨拍打地左右摇曳。

  赫江回头看了一眼雨幕中的屋子,受伤的手被雨水冲刷的隐隐作痛,他抬手看了一眼两排深深的泛着血水的牙印,不自觉的紧了紧拳头又松开。

  “给我多看着点这里,县太爷正是换任升迁的时候,别闹出人命来。”

  片刻后,带着手下转首离开。

  屋里那慈眉善目的当家主母刘家娘子已经变了脸,兜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孟琳琅,想着赫江那警告的话,咬牙切齿地道。

  “敢跑?给我狠狠地打!”

  不能打死,这皮肉之苦也不能免了。

  “是!”

  这次被抓回来,孟琳琅本就没有抱活路的念头,蹲在地上悄无声息,又是一床破棉被迎头扔了过来,立马被狗蛋家的扑在地上。

  “等等!等等!”狗蛋家的冲了过来,拉住自己家男人的手,紧张的对刘家娘子道,“东家娘子,那差老爷可是放下话了,这可是会盯着的,人打不得啊!”

  刘家娘子被狗蛋家的一提醒,想起了赫江离开前那若有所思狠狠地一记眼神,忍不住心里发颤。

  “便宜这小贱货了!带到柴房去关起来,饿上三天!”

  预料中的挨打倒是没有,但折磨还是来了,孟琳琅差不多是被拎着走的。

  被人扔进那稻草堆上,不知道过了多久,浑身上下就那张完好的惨白小脸,慢慢地有了一丝活色。

  杂乱的屋舍,萦绕在鼻尖的霉味,这一切是那么的陌生,又是那么的熟悉,她居然因为那个男人的话,生生逃过了一劫。

  可这也抵不过她心里的恨!

  就差那么一点点,她都看见官道,看见那过路的青布马车,最后还是失败了。

  这刘家在清河村很有名望,村里人也是出奇的团结,不仅合村出来找,还请来了捕快。

  那个威严的捕快,到现在孟琳琅还能感受到他一把扣住自己,往回拉的手,力道大的惊人。

  以为自己不会哭的,但是这时候还是湿了眼眶。

  都是那该死的秦向南,害死了自己不说,还来了这么一个人间地狱,孟琳琅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。

  ……

  连续反抗无效失败后,孟琳琅狂躁不安的心,逐渐地冷静下来,明白想要好好的活着离开这刘家,她现在是不能轻举妄动了。

  养好了身上的伤,那狗蛋家的扔了衣服来让她去洗,为了一口窝头果腹孟琳琅也去了。

  今天村里有人杀年猪,老老少少都去看,爱占便宜的狗蛋家的自然也不例外,横竖有村里人帮忙看着不怕孟琳琅再逃,都不用自己费心。

  僵硬地手臂,挎着刚刚捶打好的衣服,手脚冻的都快没有知觉了。

  快到刘家的时候,巷子口那家,屋里热热闹闹的,空气里弥漫着猪肉煮过的香味,显然大家都在里头吃杀猪饭。

 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一餐像样的饭菜,孟琳琅不记得了,只知道在刘家,那都是奢侈。

  一辆独轮车停在门口,上面挂着篮子,篮子里是杀猪工具,几把泛着冷光的杀猪刀,仿佛在无声的邀请孟琳琅过去。

  就一眼,孟琳琅便迈不动脚步了。

  这样的日子还有一个解脱方式,那就是——杀了刘家娘子!

  黯淡无光的眼神,再次看向那篮子,慢慢地燃起希望的光芒。

  “墩子师傅,这手破了那么大个血口怎么办啊?”

  “没事没事!你给我拿点破布来,我外面有伤药。”

  那个门里疾步奔出来一个人,挽在手肘上的衣袖,下面一只手紧紧扣着手腕,那里已经是鲜血淋漓,走动间还有腥红的血往下淌。

  孟琳琅脚下的步子顿了顿,这村里从老到少,没有一个值得她付出仁心的。

  想要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,但听着耳边粗重的呼吸,手腕处血脉最多,有个万一的话,有可能会死人。

  那人来到独轮车前,在那个孟琳琅之前关注了许久的竹篮里翻找着什么,被松开的伤口,鲜血没有顾忌的从那三寸长的血口喷出来。

  男人的动作随着流血越多,越缓慢,她终究还是没有硬起心肠来,缓步朝他走了过去。

  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,抓起一把尖刀拉下那人腰间的腰带就割下一截,飞快的绑住手臂处的大动脉,血流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。

  抢过那人手里的伤药,一股脑的往上倒去,拿刀割了一块男人一截腰带,孟琳琅娴熟的裹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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